戴国后日谈脑洞两则

只是脑洞,不是文

可能会被原文和明年的短篇集打脸

有白玄剧透


【荆柏】

(正当李斋想开口时,阳子静静地说道:“要是泰王平安无事的话,请一定将鸿慈分给我们……庆国还如此的贫苦。”——黄晓下 第四章)


王师收复鸿基已经是十月了。

送走各国援军忙乱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就要举行冬至的郊祀以镇国,这虽然是王回归玉座后的第一次大祭,但因为戴太穷了大家只好收集了很多荆柏的花作为祭礼。

看着这些花李斋突然想起来,阳子曾经对她说过,庆国冬天也不好过,百姓也贫苦,北部过冬尤其严苛,如果泰王平安无事,务必分一点荆柏给庆国。

李斋赶紧跑去找骁宗说这事。

骁宗一拍大腿说坏了,要是没有在冬至前对路木祈祷,明年里木上就来不及结出荆柏了,这离冬至可没两天了啊!这样就又得拖上一年了。

算算时间就算派驺虞出去送也来不及了。

泰麒突然出声说,要不这样吧主上,咱们也别走什么程序了,我转变后驮着你带着荆柏过去送给景王,这样最快。

骁宗说你的脚程确实最快,但蒿里你身体现在还那么虚弱,怎么驮我,要不这样,我这就去院子里挖一棵荆柏你赶紧叼着给景王带过去。

泰麒用锐利的眼光盯着骁宗说,不行!我能回来多亏有了景王协调各国相助,后来虽然庆国财政也很困难但也还是派遣了一支空行师来协助我们,戴欠景王一个大大的感谢。我们现在一无所有,能回报给景王的唯有这荆柏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即便还做不到正式的礼仪往来,主上你也有必要向景王当面道谢。

骁宗笑着说蒿里我说不过你,然后就跑到院子里去挖了一株荆柏,装了一些果实。戴国的臣子们就看着黑麒麟带着王腾空而起朝着虚海对面而去。

——那一天,负责看守金波宫禁门的人还是凯之和杜真。

看着黑麒麟驮着男人降落在平台上时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后来知道那原来是戴国的王和麒麟时俩人忍不住想“你们戴国人的拜访方式怎么都这么豪迈呢?”

虽然如此,他们也没见过那么病恹恹瘦兮兮的麒麟和王就是了。

泰王手里捧着一株奇特的开白花的植物,和他的衣着一样显得寒酸。

尽管如此,阳子看到这植物时是真的很开心。

泰王向她伸出了手——一开始阳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泰王也有点尴尬,泰麒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他曾经和主上说过这是蓬莱正式打招呼的方式。

泰王的手很奇特,关节像树根一样变形,指甲像是曾全部剥落过一样扭曲了。但是阳子并不介意,毕竟她掌心也全是剑茧。

他们聊了一会荆柏果实的处理方法,随后话题不知怎么地就转变成了荒野求生经验交流。

景麒转头看着泰麒,黑麒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主上和身为胎果同胞的阳子热烈地交谈。

一年前,景麒看到长大成人的泰麒时曾经觉得内心充满了丧失感,因为那个可爱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但现在,泰麒站在这里,似乎比刚刚从蓬莱回来时更瘦削,气色也并不见得很好,但景麒心中的丧失感已经没有了。

因为泰麒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明帜元年夏天,李斋受泰王和台辅所托,前往庆国去递交正式建立使馆和外交关系的国书,同时也是去向曾经向她和戴伸出了援手的庆国善良的人们表达谢意。

当她骑着罗睺飞越虚海时,情不自禁低头看去,

她看见隔海相望的两个国家的原野上都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辙围之饼】


(这是为被困在函养山下的骁宗送供品的辙围一家人的后续。

前情见https://t.cn/AidXWShw)


那不知道是明帜几年的事情了,骁宗和泰麒微服去了琳宇,并不是特地想要调查什么事,而是要去看看民生的恢复情况。

这是秋末,已经快接近初冬的时节。骁宗和泰麒会经过里庐,偶尔在某个里落脚休息。这些里要么是昔日勉强幸存下来而重新兴旺起来的,有的是从各地乃至国外回归的流民们新建起来的,因为文州贫瘠,回归分配流民可能不满意自己的分到的土地待遇而和从前的居民或者官府起冲突,所以骁宗才带着泰麒特地前来查看一下实地的情形。

就这样,有一天他们经过某个路口,这时节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带着行李朝各个里家搬去,路口上站着一男一女,提着篮子向周围经过的人发放小包,人们拿了便拱手回礼。那应该是对父女吧,虽然看得出日子清贫,但俩人还是特地穿上了新做的粗布衣裳。

泰麒好奇地问,大叔,这是什么,是你们里家里有喜事吗?

骁宗在一旁解释说,不是的,这是戴国很老的风俗,如果某一年丰收了,人们就会做些好吃的,站在路边给往来的旅人们送上一份,表达对乡里乡亲一年里的感谢,也祈祷来年继续有个好收成。旅人也得收下,因为这对主人来说可是吉兆。

是这样的,送礼的男人说。其他地方的人可能忘了,咱文州的人可还没忘。

……但是今年还称不上是丰收啊,泰麒说。

是呀,那面容憔悴的男人笑着说,但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都已经不会再有人饿死了。这是好事,我得讨个彩头。来,小哥,这给你们,路上吃吧。

接受了礼物的戴主从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他们还陆陆续续碰到类似的送小点的人。这样做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像那对父女一样带着孩子的人。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越过了好几个里,眼看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他们合计了一下,打算去前面里家投宿,因为不好再让人家招待晚饭,主从俩人便从袋子里拿出那些收到的各色礼物开始分着吃,尽管大多数只是农家的粗点,但他们还是一路走一路吃得挺开心。

吃着吃着,泰麒突然发现骁宗停住了脚步。

“骁宗大人,怎么了?”泰麒问。

骁宗像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他像是从肺里挤出话来一样说,我以前吃过这个。

他手里有个粗制的饼。

那是从哪个袋子里取出来的,已经搞不清了。

泰麒茫然地眨眨眼。“啊?以前吃过?”

“……不会错的。因为这是那时我唯一能吃到的东西。”

泰麒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看着暮色里自己的王。

“顺着水流而来,因为一个月只有一次,所以我忘不掉它的滋味。永远忘不掉。”

骁宗抬起来头来看着自己的麒麟,像是要苦笑似的,但泰麒几乎没见过骁宗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但是,那时候我能察觉,被送到我这里来的饼,滋味一次比一次、一年比一年变得差了。粗粮里渐渐地混进了谷皮、木屑乃至砂子。它保住了我的命,因此我没有资格去抱怨。但为何会变成这样,是那不知道为什么向河流奉上祈祷的人一天天地变得不再上心了吗?不,明显不是的。拿出这样的供物是因为百姓能吃的也只有这样的东西了。”

——因此,那时候即便在地底,他也清楚地知道,外面的情况正在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坏,人们一天比一天饥饿困苦,他终有一天会再也等不来顺水漂来的供物,吃不到这滋味很差的饼子,不是因为送供物的人不打算继续这么做了,而是那个人,那戴国的百姓已经.....

骁宗明白,那就是他真正死去的时刻。不是这具肉体,而是戴国的王死去的时刻。

但是他活下来了。

泰麒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的那条在山岭和田野间蜿蜒弯曲的长路。所以,骁宗吃到的饼是谁送给他的呢?是谁曾经救了戴的王一命呢?是那个带着孙女的老人吗?是那个像老兵的人吗?是那对夫妻吗?那对父女吗?那群兄弟一样的农夫吗?

他想不起来,如今那些人也已经返回了各个里家,再去找人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从许多人那里接受了太多的馈赠,是从谁手中得到了宝贵的礼物,已经无从分辨了。


泰麒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上,他知道此时手里拿着饼的骁宗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那么,如今这饼尝起来怎样呢?”

因为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好,所以泰麒就只能这样轻轻地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骁宗才回答:“现在的滋味很好。”

——泰麒只能再一次别转开脸,装作去看着他们路前方里家升起的炊烟和灯火,倾听那里传来的笑语。

那或许是麒麟的本性吧,但这次泰麒并不打算违抗它,或者,那只是他自己无法看骁宗流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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