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神】【非严肃考据】破坏神的婚礼~Shiva's Vivah

如今,大众喜闻乐见的湿婆和帕尔瓦蒂的婚礼故事是这样的:好不容易帕尔瓦蒂凭借苦行赢得了湿婆,湿婆去迎亲时却拿出了超鬼打扮,他过于惊世骇俗的外表吓呆了观礼群众,还吓晕了丈母娘,导致曼娜连哭带骂不许帕尔瓦蒂嫁给湿婆,于是在各方劝说下,湿婆化作俊美的以月为冠冕者(Chandrashekara)形态,丈母娘满意了,婚礼才得以成功进行。在我印象里,似乎除了ONS之外,大部分神话电视剧也都采纳的是这个闹腾的版本,以至于完全可以单就“吓晕丈母娘”一节搞一个大型混剪出来。

虽然如果把杂七杂八各种传说算上,湿婆后来还和帕子的各种化身分身结了不计其数次的婚拿了好多次的份子钱,但这次婚礼依然还是最重要的一次。往高大上的神学上靠,这象征神我终于和自性结合,pati费了牛鼻子老劲终于回归patni,从一个故事的角度来说,这也算是有情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大家都该庆祝庆祝。

但是怎么这happy ending就演变成了吓晕丈母娘为首要目的演出了呢?

各种神话文本里,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举行的?

我就给数了数。


   

迦梨陀娑的《鸠摩罗出世》Kale版&Heifetz版

这个版本肯定不是最老,但影响大概最深。

本诗中,湿婆出发迎亲前做了认真的准备。为湿婆打扮的是众母们(Matrikas),她们在吉罗娑山上湿婆面前摆放好了所有装饰物,但湿婆并没有用她们献上的首饰,而是凭借自身瑜伽力就变化做新郎的装扮:灰烬变作香粉,象皮变绸衣,骷髅变宝冠,第三只眼变tilak,蛇变各种首饰,他从侍从们献上的宝剑倒影中观看自己的形象(我很喜欢这段。)对前来陪伴他的众神行列,湿婆对梵天点头示意,对毗湿奴致以言词,对因陀罗报以微笑,其他众神则只是以目光示意。

湿婆进入山王的城市时,城市里的女子不管在做什么事都暂时停下来都跑去观看他,“用眼饮他”,并且赞叹说为了赢得他,帕尔瓦蒂修的苦行都是值得的;迦摩是因为看到他自惭形秽才舍弃了身体,云云。这段被后人参考了很多次。

婚礼圆满举行,没有出现任何幺蛾子;毕竟这诗最后出乱子其实是婚礼后的达到致死量(指对迦梨陀娑)的花式啪啪啪描写。

参见这里

湿婆往世书,MBP版

湿婆往世书里这一段婚礼描写应该是如今广为流传版本的原型,但实际上依然是存有差异的。湿婆在吉罗娑山上出发前就已经化为以月为冠者的珠光宝气的姿态了,打扮湿婆的同样是众母。许多描写看得出参照了《鸠摩罗出世》。

新郎队伍与山王碰面非常顺利,但此时曼娜听说湿婆来了,想要看到女婿的样子跑到阳台上去,湿婆知道她心里还存有偏见和疑惑,就让毗湿奴和梵天走到队伍前面去,自己化为五首三目涂灰的可怕形象,被奇形怪状的随从包围。此时的曼娜见一个俊美的天神就猜是湿婆,那罗陀告诉她这不是湿婆,湿婆本人更好,结果产生了巨大期待的曼娜见到湿婆时冲击太大晕倒了。醒来后曼娜连哭带骂,威胁宁愿把帕子淹死也要取消婚礼,谁劝都不听。那罗陀去找湿婆,湿婆遂又变回新郎姿态,肤如白瞻波迦花,只有一面但有三眼,手握宝镜,年轻俊美。曼娜意识到自己不该以貌取人,然后又觉得女婿比帕尔瓦蒂告诉她的还要帅感到特别高兴。

在婚礼上,山王按照规定问湿婆的家系(gotra),无父无母的湿婆难以回答,那罗陀急中生智开始演奏维纳琴,指出Om的发音可视作湿婆之家系。这也是广为流传的设定之一。

侏儒往世书,Kasiraj Trust 1968年版

湿婆是以平常的打扮(裹兽皮,涂白灰,以蛇为手镯等等)去参加婚礼的。

然而没有人对此产生任何意见,山王城里的姑娘们照样对他发了一通花痴。

婚礼举行过程中,摩哩妮(应该是昴星之一)抓住了湿婆的脚踝,湿婆说大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ballball你放开我的脚吧,摩哩妮非要他说出自己的家系不可,湿婆很无奈,告诉她说诛摩图者(毗湿奴)即是我的家系,大姐你行行好放开我吧。就在这当儿,梵天看到帕尔瓦蒂的脸而生矮仙们,梵天本由于羞惭打算灭掉证据,被湿婆给劝住了。

除了这个小波折,婚礼很顺利地举办完毕了。

但是我其实不能保证以上描述的准确性。要问为什么,那就是Kasiraj Trust的这个侏儒往世书翻译犹如尤达大师讲话,但这又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到的英文全译本= =。

嘉里迦往世书 夏斯特里1994版

走了正常的婚礼程序,没出任何乱子。

湿婆(诃罗)在婚礼上也采用了两臂白肤的形态,顺带还改了发型,虎皮变彩衣,毒蛇变首饰,灰烬变香粉etc。山王全家看到女婿都很高兴,梵天宣布正是由于他有这样好看而吉祥的外表,他应当从此之后被称为小吉利湿婆。
 有意思的是嘉里迦往世书里后来有段情节,在帕尔瓦蒂的主动强烈要求下,湿婆发誓说,我将不会娶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我将不会对除你之外的人产生desire,我将不会与除你之外的人为爱鼓掌。
 这一段有点像湿婆和帕尔瓦蒂的婚誓,这往世书里后面很多故事其实是由此而来的。
 尽管印度神话里有许多男女之间忠贞不二的故事,但这样的许诺和誓言其实并不多见。对于古代印度的男子来说,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是美德,但不是义务,女人更不应该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有这段情节自然是因为嘉里迦往世书是女神的往世书,女神说了算——但这依然是少见的女性可以主动要求男性将忠贞作为爱情与婚姻义务的例子。也许是因为嘉里迦往世书年代比较古早,后世往世书中的观念其实越发保守,一茬不如一茬,包括提毗薄伽梵这样的性力派往世书。

摩诃薄伽梵往世书  Shri Prabir Kumar Nanda Goswami1999年译版

这个版本中,在出发迎亲前,是梵天请求湿婆转变为悦目的外表。装扮效果很好,在场观礼的干闼婆(♂)和紧那罗们(♂)看到湿婆就“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云云。
 婚礼本身没出现任何岔子,与常见版本有差异的就在于湿婆赐福岳丈让他以后在祭祀中都会有一席之地,山王请求湿婆留在自己居所里,湿婆就跑到附近的山上造了一座美丽的城市,然后就和帕子开始了没羞没躁的生活。
 十五年过去了地母受不了了变成一头牛去找苏利耶告状说湿婆在为爱鼓掌时老是踢我,踢我踢得受不了了(不是很懂体位)然后梵天掐指一算说大事不好,这样生出来的娃要毁灭世界的,就带着众神跑去现场。结果这俩已经完全忘我,当着众神的面继续不知羞耻地啪啪啪。众神求帕子停下来(因为这是性力派的往世书),帕子一停下来马上就清醒了,羞不可遏低着头逃进屋中,但另一位当事人似乎并没什么所谓,高高兴兴交了公粮给火神该干啥干啥去了。

顺带一提,这部往世书和高法往世书是唯二两部往世书里明确写湿婆是和恒河结了婚的。创世之初三神都想以苦行来追求大女神,大女神变作可怕的模样去考验他们,梵天吓跑了,毗湿奴吓得躲进水里,只有湿婆巍然不动,于是女神将自身分出娑罗室伐底和拉克什米给予梵天和毗湿奴作为妻子,问湿婆要什么赐福,湿婆回答:“美丽而超然的原质啊,请你以原本的完整模样降生接受我。”大女神因此化身萨蒂。萨蒂舍弃肉身后又将自己分成两半转生,一半变作了恒河,一半变成了帕子,于是湿婆就自然“我全都要了”。

奥里萨邦过Durga Puja会做女神迎娶害羞湿婆的pandal……

室建陀往世书 MBP版

这部里湿婆有去让那罗陀找毗湿奴帮忙筹备婚事,那罗陀跑去对毗湿奴说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毗湿奴还觉得很有意思,万年老光棍居然想结婚了。

替湿婆打扮的变成了仙人们,湿婆变了发型,人骨花环变花环,etc。新郎队伍前进的部分与湿婆往世书雷同。但在进入山王城市时,没有湿婆显现出可怕形态吓晕曼娜的情节,曼娜带着女性亲眷为湿婆举行nirajana(奉灯礼,不知道和Aatri有何差别)时还非常开心看到女婿比女儿告诉她的更英俊。

在这里,因为打扮可怕、行为怪异而惊吓到他人的变成了冲在队伍最前面兴高采烈的昌迪(Chandi,她在湿婆往世书和这里都充当湿婆的姐妹的角色)与其他形容可怕的女神与鬼灵们,毗湿奴觉得她的模样在婚礼行列里不妥,建议湿婆让仙人们朝前走,让昌迪留在湿婆附近。湿婆笑着让昌迪照做,“在何事当为何事不当为上,你知道我的想法与感受,光辉的女神啊。”这帮人虽然意见很大,不过还是被放到队伍后面去了。

接下来婚礼正常进行,湿婆答不出家系的部分和解决办法同湿婆往世书。

泰米尔语版室建陀往世书(Kandha Puranam)

由于找不到英译的原文,只得参考可疑的Sivaraman的缩写版。

湿婆的衣服首饰是梵天给的,没人给打扮,湿婆拿起衣服来形象就变了。

婚礼中唯一的事故是所有人都跑去山王的城市观礼,导致大地丧失平衡,南印板块翘了起来,人们非常惊恐,湿婆于是命令投山仙人前往南方,由于他灵魂伟大,一个人的重量就抵几亿人,于是把翘起来的大陆板块又给压回去了。但是投山仙人觉得就自己一个看不到热闹的婚礼闷闷不乐,湿婆只好安慰他,给了他即便在南方依然能观礼的祝福。婚礼照流程走,无其他幺蛾子。

Parvati Mangal,杜勒西达斯 Chhawchharia版

这个版本看起来也比较可疑,译者解说癖严重,导致我完全分不清内容到底是原作还是译者的诠释,但我找不到其他英文译本了= =

本作中湿婆是从一开头就拿出超鬼打扮去迎亲的,毗湿奴带头对他大笑,吩咐天神们和湿婆牛鬼蛇神的队伍拉开距离,还笑湿婆说你这队伍和你这脾性气质真是相当吻合啊,湿婆也完全不介意,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笑进山王城里,最后所有人都开始憋不住开始狂笑,都要把曼娜给笑哭了,湿婆才变成月冠相。

Parvati Mangal是杜勒西达斯的小品作,诗并不长,故事内容也差不太多,但是据说现在舞剧or其他表演时,用Parvati Mangal做脚本的情况比用迦梨陀娑鸠摩罗出世的多。这篇诗作里的湿婆很有人情味,烧死爱神后看到罗蒂的悲痛,立刻就感到懊悔和同情,然后便向罗蒂保证了爱神的重生;看到因为因苦行而形销骨立的帕尔瓦蒂时,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脾性太过严酷,将她抛在一边不管,才逼得帕尔瓦蒂不得不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但是这些我确实不知道是不是译者自己发挥出来的。

Thiruvilaiyadal(湿婆下凡六十四变),William P. Harman 节译

这里描写的实际上是湿婆与米娜克湿的婚礼,但作者明显参考了很多《鸠摩罗出世》的内容。不过,在吉罗娑山上为即将出发迎亲的湿婆打扮的是俱毗罗,妆容描写非常细致奢华,总之全身都是珍珠黄金钻石鲜花blahblah。

而既然湿婆成为了俊美之主(Sundareswara),文中着重的也是通过马杜赖城中的女子看见湿婆后的各种反应来对他进行侧写,作者同样是参考了迦梨陀娑,只不过写的更加细致。

例如:“那被叫做月亮的事物

怎能一边如赤红烈焰一样焚烧我们

又一边安居在他清凉的额头上?”

又比如:“我的心成了一位使者,

朝那头发辉如黄金的他奔去了,

而它再也没有归来过。”

再比如:“一位身如青藤的女子,意识到上主经过她,却未曾朝她一瞥;

她找到一位杰出的画师,对他说:

‘若是你能描绘他为一幅画卷,

我会给你你所想要的任何东西。’

画师回答说:‘谁能描绘出他的姿容?’

于是她便叹息着晕了过去。”

云云。

婚礼本身没有出任何岔子,当然民间传说里有提到住在Alagar山上神庙里的毗湿奴因为某事耽误了没能准时出席,毗湿奴走到河边时听说婚礼已经办完了没等他,一怒之下他就站在城外不肯走了。湿婆与米娜克湿只好跑去见他,恳求他消气,但毗湿奴还是不肯进入马杜赖城,于是只得在当地又盖了一座婚礼堂,毗湿奴在那里给予新婚夫妇祝福和礼物。


一直很想看的Padma奶奶的“米娜克湿的婚礼”的舞剧版。

 这个故事在某个我看过的南印电影(不知是不是Thiruvilaiyadal)里,是毗湿奴忙着给这个祝愿给那个赐福耽搁了出发,民间传说是他因为怕身上财物被抢走所以扮成一个kallar人(盗贼种姓)赶路,反而耽误了时间。但实际上,这个故事也是看节现编神话的范例之一,Alagar的毗湿奴神庙原本有自己的入河节,后来某位好心多事国王为了促进宗教和谐,把原来在摩沙月举办的湿婆和米娜克湿的婚礼节庆和这个入河节强凑到一起庆祝,也就是现在马杜赖的制怛罗节,结果毗湿奴骑马入河救信徒的故事就变成了一场大舅哥婚礼迟到的故事。


  Mahadevji ka byavala,拉贾斯坦邦Nath-Jogis民间说唱版本

记录者John Napier

这个版本很值得细说,不过这里只讲婚礼本身。湿婆在这个版本里的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模样是最可怕、最丑陋的:一个得了麻风病的、浑身散发恶臭被虫蝇环绕的老人。但这样形态出现是因为这版本中的湿婆由于某个原因抗拒与帕尔瓦蒂的婚事抗拒得歇斯底里(虐帕尔瓦蒂也虐到歇斯底里)。最后在帕尔瓦蒂的恳求下,他才以十六岁美少年的模样现身,“半个月亮照亮世界,半个月亮照亮他额头”,高居于七牙大象爱罗婆多身上,坐在毗湿奴的大腿上。

但婚礼上依旧波折不断,湿婆在帕尔瓦蒂的母亲前以八十岁老人的样子出现,还把蛇丢到盘子上,帕尔瓦蒂火了,他才变为十二岁少年的样子接受了灌顶。在婚礼绕祭火的过程中,湿婆让帕尔瓦蒂从右边来到他左边(位置改变象征帕尔瓦蒂正式成为他妻子),帕尔瓦蒂却死活不肯动,坚决地要求湿婆要将额头上的月亮、头发间的恒河、脖子上的蛇和足底莲花都拿掉才行,湿婆最终让步,拿掉了月亮、蛇与恒河,但足底红莲是因为他足似红莲,无法去掉,于是帕尔瓦蒂还是感到生气。

在这个版本里,整场婚姻其实是湿婆和帕尔瓦蒂不断地争夺主导权的故事,尽管他们最终依然是“为彼此所有,为彼此所享,为彼此而生”的(And Then,both became of each other,for each other,by each other)在所有湿婆婚礼故事里,这应该算是最奇特、最怪异、最复杂但也最感人至深的一个版本。

林迦往世书,MBP版

婚礼过程中没有出岔子。但是在婚礼之后,当帕尔瓦蒂登上宝车时,湿婆(为了好玩,原文里真的写着是为了好玩!)变作一个婴儿出现在她大腿上。以因陀罗为首的诸神看到这一幕大怒,举起武器想要袭击婴孩,结果统统无法动弹,失去力量。只有梵天认出了婴孩就是湿婆所化,吹了一通彩虹屁之后湿婆恢复原身,众神也随之恢复了力量。

鱼往世书,东方出版1960年版

这是我私心比较喜欢的一部往世书,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傻瓜夫妻那段很有人间烟火味的吵架。如果这部往世书里的湿婆-帕子婚礼故事没有经过后世添加or改写,那它应该是最古老的版本之一。仅就湿婆的婚礼而言,这一部往世书也是写的最热闹最可爱的。

在这部往世书中,为出发迎亲的湿婆打扮的是梵天,他将新月别在湿婆的发冠上,同时还将爱与慈悲揉进了湿婆的第三只眼中。湿婆一如既往地打算用苦行者打扮去迎亲,并没有理会俱毗罗等人奉上的珍宝。众神看到这一点,只好就去找雄贤,求他让湿婆好好打扮;打扮好后的湿婆以七海为镜观照自我形象,得到了毗湿奴的赞扬。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路上扬起的灰尘甚至都让毗湿奴的首饰蒙尘了,他感到疲累,就坐到路边树下休息,还朝着其他人喊你们请快些走啊,可别耽搁啦。

等到了山王的城市,同样是一大堆女子各种围观湿婆,但显得八卦很多。有的人对同伴说快看,他虽然焚烧了爱神,现在还不是一样渴求女子的陪伴;有人警告守空闺的朋友说你可别对着湿婆发花痴;还有人在议论说看到梵天在湿婆耳边耳语,云云。等到了婚礼开始时,大家都涌向山王的宫殿,为了维持秩序,毗湿奴堵在门口不让人进,结果挤向门口的人太多,居然把毗湿奴臂环都挤掉摔碎了。除此之外,婚礼本身进行得很顺利。

同样值得一提的是,鱼往世书中的爱神伽摩起的作用很特别,他并不是像大部分版本一样朝湿婆射箭后就被烧死。这个版本中,伽摩受因陀罗之面去见湿婆时,湿婆其实尚未与帕尔瓦蒂谋面。伽摩首先是通过湿婆的耳朵潜入了他的心中,于是湿婆想起了萨蒂,心中燃起爱意,而他的三摩地就此不复存在。

湿婆意识到自己受到干扰,运起瑜伽力将伽摩赶出体外,被激怒的伽摩朝着湿婆射箭,而且令湿婆感到了痛苦。湿婆眼中的神火将伽摩焚为灰烬,而他从心口拔出的箭则变成火焰。湿婆将伽摩的灰烬与这火焰分散到芒果树上、制怛罗月(春季)、月亮、鲜花、黑蜂与夜莺身上—于是直到今天,多情的人们还在受着它们激发的爱意折磨,而这折磨是无药可医的。

山王带着帕尔瓦蒂去森林中见到得到湿婆许诺、等待着丈夫复活的罗蒂时,才从罗蒂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山王感到恐惧,而帕尔瓦蒂却很平静地接受了物质之美对于湿婆毫无作用的事实,独自开始了赢取湿婆的苦行。直到最后去考验帕尔瓦蒂的也是受因陀罗之托的七仙人。湿婆与帕尔瓦蒂直到婚礼前都并未谋面,尽管大概可以套用一下形容五星物语里天照与拉克西丝的话:

他们那时还并没有爱上彼此,只是接受了爱上彼此的命运。

 关于这场婚礼的相关文学作品还有The Parvati Parinaya (戏剧),作者Banabhatta(不是那个Bana!十五世纪的南印诗人),迈蒂利诗人慧主(Vidyapati)所作的Nachari形式的Siva Vivah,迈蒂利作者Kanharam的 Gauri svayamvar (The Marriage of Gauri, 1842) ,克什米尔诗人Paramanand的Siva Lagan(诗歌),现代诗人Krishna Rajanaka的Shiva Parinaya(诗歌),尼泊尔诗人Jagajyotirmalla的Haragaurivivaha(戏剧),拉贾斯坦诗人Kisanau的“mahadev parvati ri veli”等。民间的传唱版本还有比哈尔邦的Shiv-Vivah、喜马歇尔邦的Ainchali风格的Shiv-Vivah。
 这些再创作里几乎没有梵语戏剧。有学者认为,虽然帕子苦行和结婚的故事很有名,但是这个故事的结构里,缺少《舞论》中所规定的“男主角追求目标并获得成功”这一梵语戏剧核心要素情节(vastu),因为实现“追求目标并取得成功”的五阶段(avasthana,开始、努力、希望、肯定和成功)的,其实是女主角帕尔瓦蒂,她扮演了男主角的角色,而湿婆虽然是男性,但却是消极的被追求的对象和目标。其次,这个故事里的高潮部分,包括伽摩被焚烧和盛大的婚礼仪式,按照最正统的规定,其实都是不能或不适宜出现在戏剧舞台上的。对于戴着镣铐跳舞的传统梵语戏剧作家来说,挑战这个题材其实是很困难的。因此,这个故事除了Parvati Parinaya这样的少量尝试之外,大部分的改编或戏曲版本都是来自非梵语的民间诗歌或戏剧。但是,因为这些素材大部分没有完整的英译版本,介绍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在众神伴随下为山王赐福的准新郎湿婆,帕哈里细密画

总地来说,各类相关的神话文本或文学创造描写中“吓晕丈母娘”过程的其实并不占多数。为啥这个版本成为最喜闻乐见约定俗成的版本呢?

所有诸神里,只有湿婆的天国吉罗娑是立足在人间的大地之上,但雪山顶峰却依然禁止世人涉足。他娶妻了,但又不打算放弃做隐士;他自甘掉入爱情与婚姻的束缚里,却负隅顽抗不肯对俗世规则低头。他知道一切,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这些林林总总的矛盾之处,怎可能让他的婚礼不出乱子呢?它活该又滑稽、又庄严、又温情、又离奇,每个人都能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热闹的看热闹,求八卦的得八卦,前面说的民间唱本,大多会在结婚时请人来唱,一唱就是好多天,男人听得哈哈大笑,女人又笑又哭。学者也能从湿婆的负隅顽抗里解读出好多篇文章和好几本书来。但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如果湿婆的婚礼是一场完美的婚礼,那它只能成为故事的结尾了。达到HE的时候,它也就该结束了;但如果它从一开始就磕磕碰碰,那说明后来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可以讲,传说还可以拉得很长很长。

既然如此,也不妨多些波折吧。反正说到底,这都是神娱人娱己的Leela。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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